林沛颖
可曾听过“文川里”、“友爱路”、“万道边”、“何衙内”、“修文西”等一个个好听的名字?老门牌是时光为土地与建筑雕刻的身份证,文字的美丽精准结合民间的智慧与幽默,孕育出一个个橄榄般的词汇,它们曾经被一代又一代人咀嚼,那清甜的味道始终浓郁不减。而这些有着好听名字的老人,悄悄窝着自己的收藏品,等你去找寻:油漆斑驳的木桩压着圆滚滚的磉盘,像倒立的火柴。梁与柱的交接处嵌着看不清花纹的雀替,像是老宅的双肩。
笔直平坦的大道总是显得很短,因为一眼就可以望到尽头,包括两旁千篇一律的街景。但在狭隘崎岖的地方,路会变得很长,因为它不断转变方向,将出口隐藏在神秘的地方。走在屋檐丛林之中,天空挤成狭窄的蓝色条状物,像裁缝利剪落下的一片片边角料,破碎、散乱。被摇摇欲坠的自搭阳台,毛线团般杂乱的电线横架在头顶,你会不会觉得自己像游戏机里的探险家,不知道这迷宫般的街巷能否打出一个光明的HAPPY END?
那索性不要去探寻什么百分百的完美大结局,快快乐乐地去享受探险过程中的乐趣吧!
披上砖瓦间泻下的斑驳的阳光,穿行于冗长古巷之中,感受青石板路残留的温存,探寻仍未知角落的那一处惊艳。没有地图,是的,在漳州的老街中你不需要谁来指引方向,用你被春风润泽的双眼仔细瞧瞧,然后随心所欲地钻进你看中的那一条巷子吧!前头无路便乖乖退回,若仍能随着延绵的小径深入,那就大胆地往前走吧,一个鲜为人知的世外桃源说不定就要被你发现咯!
你可能会看见:糕饼店里,花猫高傲地骑着苏格兰牧羊犬;一口一个的小圆麻滋,像变魔法似的从老作坊主的手里接连滚落;白花花的云朵,在绷子床上弹成一叠柔软的棉被;怒目圆睁的门神,正要从木版年画里跳出来;染上了蜂蜜颜色的草帽,又是哪棵竹树诞生在城里的孩子?
“黄沙午后,光影水流,推动一缕浮梦。落叶巷弄,曲折繁琐,莫辩谁的行踪”——飞儿乐队在《花非花》中这一段迷茫又略带洒脱的歌词,形容春日午后的老街探险行动最适合不过。
不要百无聊赖地窝在家里,最终再为自己的荒废感到后悔。一个人出来兜兜转转,转到城市的边边角角——那些庞大的钢筋水泥还没来得及,或是没有办法蔓延滋生的地方。
在那里,茶水的氤氲仿佛一道神奇的屏障,任时光的瀚海奔腾不息,任时代的脚步只争朝夕。在这屏障护佑的小小角落,钟表按另一种节奏,气定神闲地走动。
在那里,总有一份报纸,从清晨读到黄昏;总有一壶老茶,从浓郁冲到恬淡;总有一副麻将,从东南搓到西北;总有一段芗剧,从前世传到今生……
让我们像灵动的燕子不知疲倦地在巷弄里探险,用感官尽情捕捉这春日的气息,每一步都充满了未知与新奇,足以照亮你懒散了一整个假期的心。嗅一朵花,观一局棋,听一段故事,览一座老城的魔法岁月——当你的心平静了,光阴便不再是驱策的长鞭,它变为你口袋里的物什,任你细细打磨,直到它泛出一层温润的光,像博物馆里的青瓷,像一个幸福之人的眼睛。或许,在最惬意的那一刻,你会回忆起生活曾经饱满盈润的状态。
老城街景有待细细品读。
漳州府埕 老街里看报的老人 台湾路 香港路上的商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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